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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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裴思存學校裏的事說多也不多，他大二修完了前三年的必修課，平時在學校裏偶爾上上選修課，再者就是泡個圖書館，跟著老師做做項目，個人時間算的上充裕。
不過秦樾是不知道的。他大清早起床，有個平時關系不錯的朋友過來找，倆人就在客廳閑聊，這時只聽臥室門哢噠一聲，裴思存拎著書包走出來，徑直穿過客廳去開大門。
秦樾全程一直盯著裴思存，直到他系好鞋帶穿上外套，準備往門外走，這才突然問：“你幹什麽去？”
裴思存頭也不回：“去學校。”
“你今天不是沒課，去學校幹嗎？”秦樾說著就站起來，在後面高聲叫道：“站那別動，你說說你到底上哪去！”
裴思存轉過身來，深深的皺著眉頭，眼神有點不解又有點反感，“學校有個項目，我去看看。”說著他重重摔上門，砰的一聲巨響。
“什麽脾氣……”秦樾看著大門，摩挲著下巴嘟噥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嚷嚷道：“劉彥你看這人，這大清早的煩成這樣！起床氣不是！”
劉彥笑著捏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說：“他煩你才是應該的……”
“你什麽意思！”秦樾瞪著他，把桌子拍得山響。
“你瞅瞅你那態度，連人家去哪都要管，誰還沒個人身自由了？”劉彥滿不在乎地翹著腿，嘲道：“怪不得人家煩你。”
“——你別瞪我啊，事實就是這樣。”劉彥擺擺手，“要我說，你就別管那麽寬，隨人家想去哪去哪，想見誰見誰。你要真待人家好，就別整天跟盯什麽似的，讓人自由自在的不行嗎？”
“你懂什麽……”秦樾靠在沙發上，一只手裏隨意的捏著個小瓷杯子，頭隨意的低著，眼神晦暗不明，“老子要真放手了，他不逃得比兔子還快！”
“那你們現在這樣算什麽？……”劉彥像是要問什麽，突然間話鋒一轉，奇道：“——你們是在談戀愛？我操了！有這麽談戀愛的嗎？！”
秦樾突然擡頭，眼神閃爍著寒光，死死的盯在劉彥的臉上，把劉彥盯得直打哆嗦。
“我和他的關系還不夠明顯？”半晌，秦樾才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再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讓你家老爺子知道你在青州捅的簍子！”
劉彥立刻識相閉嘴：“明顯明顯，太明顯了！我保證再也不亂說了……”
裴思存確實是去學校，他先是回宿舍收拾東西，把換洗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這時宿舍沒有一個人，秦錦修大概上課去了。
沒想到王啟居然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裴思存接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懵，緊接著他就想起來老師還在醫院做手術這件事。
“小裴啊，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不太好的消息，你一定不要激動，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王啟聲如其人，聽起來就很平和近人，但是他帶來的消息卻如同驚天炸雷，讓裴思存瞬間如墜冰窟。
“——你的老師她出了點問題，目前情況不太好，需要轉入重癥監護室。”
裴思存到醫院的時間是上午九點，王啟早讓人把一系列手續辦理妥當，拿來一樣一樣給裴思存確認。
“患者右心導管檢測肺動脈平均壓大於25mmHg，肺動脈收縮壓力大於30mmHg，心電圖以及胸部CT結果顯示為肺動脈高壓，已轉入重癥監護室，請家屬確認簽字。”
住院部這個時間人很多，連廊方正寬闊，排椅上坐著病人家屬，放眼看過去是成排低著的人頭，說不上是熱鬧還是淒冷。
文件簽好後，裴思存默然將東西遞給護士，對方點點頭，轉身迅速去辦理有關手續了。
“王哥，這件事真是麻煩你了。”視線在病房大門上停留了幾秒，裴思存轉過頭來，看向坐在他旁邊的王啟。
再俊美的容顏也招架不住接連的熬夜勞累，王啟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倦容，眼窩下浮現起淡淡的黑眼圈，血絲蔓延而上爬滿眼底。
他滿不在乎地一擺手，緊接著就打了個哈欠，到嘴邊的話被迫暫時擱置，再睜眼時只覺得雙目發酸，淚花緊跟著翻了上來。
“這算什麽，”王啟笑著捂嘴，同時調整了下坐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精神，“那些麻煩事都是別人去做的，我只不過在這邊陪著。”
“——不過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不如來我為我公司工作，怎麽樣？”
醫院的繳費單裴思存剛看過，現在去為王啟工作是最好的選擇，他對自己的專業能力相當自信，這種時候也實在沒什麽好推辭的了。
裴思存鄭重其事地點頭：“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感謝王哥的傾力相助。既然王哥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王啟重重的握住他的手，“我特別高興能夠看到你成為升達的一員，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調整，從下周一開始，你就正式入職吧。”
“當然可以。”
“回頭我讓人把合同給你送去。”王啟低頭看了看表，然後站起身，“我這會兒回公司了，下午還有個會。”
裴思存是個禮數周全的人，一路把王啟送下樓，兩人一直走到住院部的大門，這才揮手道別。
“你別太擔心，情況一定會好的。”王啟發動汽車，在走的前一秒降下車窗，交代到：“註意休息，醫院這邊我找了人陪護，你有空來看看就行。”
裴思存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目送王啟開車遠去，這才轉身上樓。
晚飯時間秦樾果然打來電話，背景聲相當嘈雜，大概是在路上的原因。
“餵，你在哪呢？我去接你。……什麽不用，老子沒事就不準找你啦！……今晚有個飯局，老方他們幾個叫我帶上你——不準不來，你在哪？給我發個定位！”
裴思存當然不會個他發定位，問清楚時間地點，他說：“你別來了，到時間我自己去。”
秦樾哪裏會願意——裴思存有好幾回都說要自己來，哪回來了？簡直就是想糊弄老子！他立刻不滿道：“你他娘的到底在哪？不在學校是不是！你又想騙老子……”
“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超市。”裴思存說完就掛了電話，完全不理會秦樾在那頭的嚷嚷，接著把手機往兜裏一丟，轉身下樓。
“他娘的……”秦樾咬牙吐出幾個字，掉轉車頭往另一條路開去，身後的一連串汽車接二連三地發出激憤的喇叭聲。
畢竟是市中心，又是學校附近，各種大小量販超市繁盛無比，只一條大學路上就有不下十家。
秦樾路過一家就要撥一遍裴思存的電話，撥到最後裴思存煩不勝煩，直接把手機體調成靜音裝聾作啞，沒想到秦樾又開始微信消息轟炸。
“我就在超市門口，你找不到就算了。”
裴思存安然地發出這樣一段消息，按滅手機朝車窗外望去。
正是下班時間，公交車人滿為患，道路一再擁堵，大大小小的電瓶車如過江之鯽，爭先恐後地在車輛間穿梭著，引得司機們一陣不滿，紛紛鳴笛抱怨，但是效果甚微。
司機回過頭，扯著嗓子問有哪個乘客要在接下來的站點下車，一個年輕女孩舉手下車後，其餘人紛紛搖頭，同意司機換線。
十多分鐘後，罐頭似的公交車顫顫巍巍停在大學路中端，裴思存擠過人層一步跨下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迅速走到最近的超市門口，面朝街道掏出手機，給秦樾發消息：“我在這等了半天，你再不來我就回學校了。”
下一秒秦樾的電話就來了，“寶貝兒你在哪呢？老子把這條街都找遍了沒看見你啊！”
“哦，”裴思存無辜道：“不知道啊，我就在學校旁邊的超市門口啊。”
“那個什麽……譽和超市是吧？”
“是啊。”
秦樾心說不會吧，老子剛才明明仔細看過了，哪有你的人啊？但是他嘴裏還是說：“那你先站著別動哈，我現在就過去！”
裴思存哦了一聲，按下掛斷，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裏，視線往街道上掃去。
小商販們早支起攤子招攬顧客，不少過路的下班族都在這裏隨便買個煎餅果子烤冷面什麽的當成晚飯，人們圍得水洩不通，濃重的油煙從頂上飄出，在距招牌半米高的空中繾綣消散，隨風而去。
年輕情侶們挽著手摟著腰，甜膩膩的穿過人群，不知從哪跑出來一條卷毛白狗，從他們腳下穿過，引得女孩們一陣憐惜的驚嘆，說什麽也要把手裏的零食餵給它……
說起來，在津寧上了這麽久的學，前兩年做家教經常這個點回來，怎麽就沒註意到晚上外面這麽熱鬧呢？
裴思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正打算看看學校有沒有什麽新通知，在掏出手機的前一刻，有什麽東西突然闖進眼角餘光，他下意識擡頭看過去，只見一輛通體純黑的奔馳朝這邊開來，光看那氣勢就猜得到車主人是誰。
不消片刻，這輛車就停在了裴思存面前，車窗“唰”一聲搖下，秦樾急吼吼地探出頭，裴思存見狀立馬拉開車門坐進去，在秦樾張口的前一刻打斷道：“走吧，去哪？”
“老地方，你以前去過的。”秦樾習慣性的要幫裴思存拉安全帶，順勢摸了一把他的胳膊，“怎麽這麽涼，這都幾月份了，還穿這麽少！等會下車把我那件外套穿上！”
所謂的老地方，是方遼開的的一家私人會所。這地方大部分時間當然是用來喝酒打牌、休閑娛樂，不過這幾個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正事，地方上有什麽新政策，行業上有什麽新風口，兄弟們遇到了什麽新難題……一旦有諸如此類的問題，幾個人也難免要聚一下，出出主意想想辦法。
不過今天晚上的聚會就很單純——幾個人有段時間沒見，出來聯絡聯絡感情，順便帶著最近的伴兒給周圍朋友見一下。
到了地方，兩人還沒下車，秦樾遠遠就看見方遼跟劉彥站在大門口，背對著光聊得熱火朝天。
這時劉彥笑著扭過頭，視線頓了一下，緊接著眉毛一挑，認出秦樾的車來。
“秦大少，還不趕緊過來，站那兒幹什麽呢？”
秦樾剛把裴思存從車裏拉出來，正咬著他的耳朵囑咐：“等會乖乖跟著我啊不準亂跑更不準隨便找人說話！”聞言也不理會，抖開外套給裴思存裹上，一顆一顆地把扣子扣好，這才拉著人往門口走。
方遼最近剛低價弄來一塊地段十分好的地皮，整個人滿面紅光喜上眉梢，看見秦樾二人過來，連忙掏了煙迎上去，聲音裏都透著快意：“秦大少，可算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怎麽了？”秦樾習慣性的就著方遼的手點上煙，突然想起裴思存還在旁邊，頓了頓又按滅扔了，這才問：“什麽事高興成這樣？”
方遼的表情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得意道：“秦大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拉開秦樾旁邊的劉彥，湊近了些，這才說：“姓康那小子，叫我治服了！上周就跟我啦，還以為多硬的骨頭吶哈哈哈……”
劉彥和秦樾顯然都沒料到方遼會說這個，還是當著裴思存的面，一時間臉色都有些難看，秦樾下意識去看裴思存的表情，還是劉彥反應快，一把拉過方遼，滿臉尷尬的笑：“老方你說什麽呢，喝多了是不是？走跟我去醒醒酒。”
說著劉彥拉上方遼扭頭就走，“秦大少你們先上去哈，我倆等會就來！”
秦樾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因為裴思存的順從而產生的好心情頓時毀了大半，心裏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囁嚅了半天才打著哈哈開口：“這個方遼真是的，嘴裏沒個遮攔，回頭我一準說他去！……寶貝兒，咱先上樓去吧哈哈……”
裴思存的臉色早在方遼張口的那一刻就沈了下去，這會簡直是面如寒冰，整張臉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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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存學校裏的事說多也不多，他大二修完了前三年的必修課，平時在學校裏偶爾上上選修課，再者就是泡個圖書館，跟著老師做做項目，個人時間算的上充裕。
不過秦樾是不知道的。他大清早起床，有個平時關系不錯的朋友過來找，倆人就在客廳閑聊，這時只聽臥室門哢噠一聲，裴思存拎著書包走出來，徑直穿過客廳去開大門。
秦樾全程一直盯著裴思存，直到他系好鞋帶穿上外套，準備往門外走，這才突然問：“你幹什麽去？”
裴思存頭也不回：“去學校。”
“你今天不是沒課，去學校幹嗎？”秦樾說著就站起來，在後面高聲叫道：“站那別動，你說說你到底上哪去！”
裴思存轉過身來，深深的皺著眉頭，眼神有點不解又有點反感，“學校有個項目，我去看看。”說著他重重摔上門，砰的一聲巨響。
“什麽脾氣……”秦樾看著大門，摩挲著下巴嘟噥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嚷嚷道：“劉彥你看這人，這大清早的煩成這樣！起床氣不是！”
劉彥笑著捏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說：“他煩你才是應該的……”
“你什麽意思！”秦樾瞪著他，把桌子拍得山響。
“你瞅瞅你那態度，連人家去哪都要管，誰還沒個人身自由了？”劉彥滿不在乎地翹著腿，嘲道：“怪不得人家煩你。”
“——你別瞪我啊，事實就是這樣。”劉彥擺擺手，“要我說，你就別管那麽寬，隨人家想去哪去哪，想見誰見誰。你要真待人家好，就別整天跟盯什麽似的，讓人自由自在的不行嗎？”
“你懂什麽……”秦樾靠在沙發上，一只手裏隨意的捏著個小瓷杯子，頭隨意的低著，眼神晦暗不明，“老子要真放手了，他不逃得比兔子還快！”
“那你們現在這樣算什麽？……”劉彥像是要問什麽，突然間話鋒一轉，奇道：“——你們是在談戀愛？我操了！有這麽談戀愛的嗎？！”
秦樾突然擡頭，眼神閃爍著寒光，死死的盯在劉彥的臉上，把劉彥盯得直打哆嗦。
“我和他的關系還不夠明顯？”半晌，秦樾才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再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讓你家老爺子知道你在青州捅的簍子！”
劉彥立刻識相閉嘴：“明顯明顯，太明顯了！我保證再也不亂說了……”
裴思存確實是去學校，他先是回宿舍收拾東西，把換洗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這時宿舍沒有一個人，秦錦修大概上課去了。
沒想到王啟居然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裴思存接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懵，緊接著他就想起來老師還在醫院做手術這件事。
“小裴啊，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不太好的消息，你一定不要激動，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王啟聲如其人，聽起來就很平和近人，但是他帶來的消息卻如同驚天炸雷，讓裴思存瞬間如墜冰窟。
“——你的老師她出了點問題，目前情況不太好，需要轉入重癥監護室。”
裴思存到醫院的時間是上午九點，王啟早讓人把一系列手續辦理妥當，拿來一樣一樣給裴思存確認。
“患者右心導管檢測肺動脈平均壓大於25mmHg，肺動脈收縮壓力大於30mmHg，心電圖以及胸部CT結果顯示為肺動脈高壓，已轉入重癥監護室，請家屬確認簽字。”
住院部這個時間人很多，連廊方正寬闊，排椅上坐著病人家屬，放眼看過去是成排低著的人頭，說不上是熱鬧還是淒冷。
文件簽好後，裴思存默然將東西遞給護士，對方點點頭，轉身迅速去辦理有關手續了。
“王哥，這件事真是麻煩你了。”視線在病房大門上停留了幾秒，裴思存轉過頭來，看向坐在他旁邊的王啟。
再俊美的容顏也招架不住接連的熬夜勞累，王啟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倦容，眼窩下浮現起淡淡的黑眼圈，血絲蔓延而上爬滿眼底。
他滿不在乎地一擺手，緊接著就打了個哈欠，到嘴邊的話被迫暫時擱置，再睜眼時只覺得雙目發酸，淚花緊跟著翻了上來。
“這算什麽，”王啟笑著捂嘴，同時調整了下坐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精神，“那些麻煩事都是別人去做的，我只不過在這邊陪著。”
“——不過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不如來我為我公司工作，怎麽樣？”
醫院的繳費單裴思存剛看過，現在去為王啟工作是最好的選擇，他對自己的專業能力相當自信，這種時候也實在沒什麽好推辭的了。
裴思存鄭重其事地點頭：“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感謝王哥的傾力相助。既然王哥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王啟重重的握住他的手，“我特別高興能夠看到你成為升達的一員，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調整，從下周一開始，你就正式入職吧。”
“當然可以。”
“回頭我讓人把合同給你送去。”王啟低頭看了看表，然後站起身，“我這會兒回公司了，下午還有個會。”
裴思存是個禮數周全的人，一路把王啟送下樓，兩人一直走到住院部的大門，這才揮手道別。
“你別太擔心，情況一定會好的。”王啟發動汽車，在走的前一秒降下車窗，交代到：“註意休息，醫院這邊我找了人陪護，你有空來看看就行。”
裴思存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目送王啟開車遠去，這才轉身上樓。
晚飯時間秦樾果然打來電話，背景聲相當嘈雜，大概是在路上的原因。
“餵，你在哪呢？我去接你。……什麽不用，老子沒事就不準找你啦！……今晚有個飯局，老方他們幾個叫我帶上你——不準不來，你在哪？給我發個定位！”
裴思存當然不會個他發定位，問清楚時間地點，他說：“你別來了，到時間我自己去。”
秦樾哪裏會願意——裴思存有好幾回都說要自己來，哪回來了？簡直就是想糊弄老子！他立刻不滿道：“你他娘的到底在哪？不在學校是不是！你又想騙老子……”
“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超市。”裴思存說完就掛了電話，完全不理會秦樾在那頭的嚷嚷，接著把手機往兜裏一丟，轉身下樓。
“他娘的……”秦樾咬牙吐出幾個字，掉轉車頭往另一條路開去，身後的一連串汽車接二連三地發出激憤的喇叭聲。
畢竟是市中心，又是學校附近，各種大小量販超市繁盛無比，只一條大學路上就有不下十家。
秦樾路過一家就要撥一遍裴思存的電話，撥到最後裴思存煩不勝煩，直接把手機體調成靜音裝聾作啞，沒想到秦樾又開始微信消息轟炸。
“我就在超市門口，你找不到就算了。”
裴思存安然地發出這樣一段消息，按滅手機朝車窗外望去。
正是下班時間，公交車人滿為患，道路一再擁堵，大大小小的電瓶車如過江之鯽，爭先恐後地在車輛間穿梭著，引得司機們一陣不滿，紛紛鳴笛抱怨，但是效果甚微。
司機回過頭，扯著嗓子問有哪個乘客要在接下來的站點下車，一個年輕女孩舉手下車後，其餘人紛紛搖頭，同意司機換線。
十多分鐘後，罐頭似的公交車顫顫巍巍停在大學路中端，裴思存擠過人層一步跨下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迅速走到最近的超市門口，面朝街道掏出手機，給秦樾發消息：“我在這等了半天，你再不來我就回學校了。”
下一秒秦樾的電話就來了，“寶貝兒你在哪呢？老子把這條街都找遍了沒看見你啊！”
“哦，”裴思存無辜道：“不知道啊，我就在學校旁邊的超市門口啊。”
“那個什麽……譽和超市是吧？”
“是啊。”
秦樾心說不會吧，老子剛才明明仔細看過了，哪有你的人啊？但是他嘴裏還是說：“那你先站著別動哈，我現在就過去！”
裴思存哦了一聲，按下掛斷，把手機重新塞回兜裏，視線往街道上掃去。
小商販們早支起攤子招攬顧客，不少過路的下班族都在這裏隨便買個煎餅果子烤冷面什麽的當成晚飯，人們圍得水洩不通，濃重的油煙從頂上飄出，在距招牌半米高的空中繾綣消散，隨風而去。
年輕情侶們挽著手摟著腰，甜膩膩的穿過人群，不知從哪跑出來一條卷毛白狗，從他們腳下穿過，引得女孩們一陣憐惜的驚嘆，說什麽也要把手裏的零食餵給它……
說起來，在津寧上了這麽久的學，前兩年做家教經常這個點回來，怎麽就沒註意到晚上外面這麽熱鬧呢？
裴思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正打算看看學校有沒有什麽新通知，在掏出手機的前一刻，有什麽東西突然闖進眼角餘光，他下意識擡頭看過去，只見一輛通體純黑的奔馳朝這邊開來，光看那氣勢就猜得到車主人是誰。
不消片刻，這輛車就停在了裴思存面前，車窗“唰”一聲搖下，秦樾急吼吼地探出頭，裴思存見狀立馬拉開車門坐進去，在秦樾張口的前一刻打斷道：“走吧，去哪？”
“老地方，你以前去過的。”秦樾習慣性的要幫裴思存拉安全帶，順勢摸了一把他的胳膊，“怎麽這麽涼，這都幾月份了，還穿這麽少！等會下車把我那件外套穿上！”
所謂的老地方，是方遼開的的一家私人會所。這地方大部分時間當然是用來喝酒打牌、休閑娛樂，不過這幾個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正事，地方上有什麽新政策，行業上有什麽新風口，兄弟們遇到了什麽新難題……一旦有諸如此類的問題，幾個人也難免要聚一下，出出主意想想辦法。
不過今天晚上的聚會就很單純——幾個人有段時間沒見，出來聯絡聯絡感情，順便帶著最近的伴兒給周圍朋友見一下。
到了地方，兩人還沒下車，秦樾遠遠就看見方遼跟劉彥站在大門口，背對著光聊得熱火朝天。
這時劉彥笑著扭過頭，視線頓了一下，緊接著眉毛一挑，認出秦樾的車來。
“秦大少，還不趕緊過來，站那兒幹什麽呢？”
秦樾剛把裴思存從車裏拉出來，正咬著他的耳朵囑咐：“等會乖乖跟著我啊不準亂跑更不準隨便找人說話！”聞言也不理會，抖開外套給裴思存裹上，一顆一顆地把扣子扣好，這才拉著人往門口走。
方遼最近剛低價弄來一塊地段十分好的地皮，整個人滿面紅光喜上眉梢，看見秦樾二人過來，連忙掏了煙迎上去，聲音裏都透著快意：“秦大少，可算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怎麽了？”秦樾習慣性的就著方遼的手點上煙，突然想起裴思存還在旁邊，頓了頓又按滅扔了，這才問：“什麽事高興成這樣？”
方遼的表情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得意道：“秦大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拉開秦樾旁邊的劉彥，湊近了些，這才說：“姓康那小子，叫我治服了！上周就跟我啦，還以為多硬的骨頭吶哈哈哈……”
劉彥和秦樾顯然都沒料到方遼會說這個，還是當著裴思存的面，一時間臉色都有些難看，秦樾下意識去看裴思存的表情，還是劉彥反應快，一把拉過方遼，滿臉尷尬的笑：“老方你說什麽呢，喝多了是不是？走跟我去醒醒酒。”
說著劉彥拉上方遼扭頭就走，“秦大少你們先上去哈，我倆等會就來！”
秦樾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因為裴思存的順從而產生的好心情頓時毀了大半，心裏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囁嚅了半天才打著哈哈開口：“這個方遼真是的，嘴裏沒個遮攔，回頭我一準說他去！……寶貝兒，咱先上樓去吧哈哈……”
裴思存的臉色早在方遼張口的那一刻就沈了下去，這會簡直是面如寒冰，整張臉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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